
我是河南省淅川县移民战线上的一位老同志、中共党员,时任淅川县移民局副局长、县移民指挥部综合组副组长、移民宣传对外发言人,全程参与了举世瞩目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河南省丹江口库区16.6万移民大迁安工作,虽然辛苦,但参与了、付出了、见证了,更感到非常幸运和荣耀!

这次河南省丹江口库区移民迁安,于2008年11月份试点工作启动,到2011年8月25日大规模移民搬迁结束,历时两年另九个月,先后组织对接确定移民点2000多次,行程数10万公里,投入迁安人力110多万人次,出动各种车辆10多万车次,维修道路850公里,架设供电线路3757千米,开展医疗服务2.6万人次。共组织搬迁196个批次(试点22个、一批76个、二批98个),有效搬迁日204天,日均搬迁804人。移民分别安置在河南省内6个地(市),27个县(市、区),108个乡镇,建设移民集中安置点208个,其中出淅川县外迁安置14.65万人,建设安置点155个;淅川县内安置1.95万人,建设安置点53个。移民迁安期间,河南境内没有发生一起移民重大伤亡事件,如期圆满完成了移民迁安任务,被誉为“河南出彩、南阳经验、淅川模式”。但是,为了移民迁安,河南境内有13位干部牺牲在移民工作一线,100多人因公负伤,300多人晕倒在搬迁现场。
这次移民迁安工作,是依据长江水利委员会作出的移民安置规划,国务院提出了从2009年开始到2013年五年时间内,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移民要动迁完毕,并强调指出,南水北调工程“重在建设,成在水质,难在移民”,要制定政策,调集资金,确保移民利益不受损害,确保移民工程顺利推进,使广大移民“搬得出,稳得住,能发展,可致富”。为了加快移民迁安步伐,全力支持和服务好南水北调工程建设,河南省委、省政府提出了移民迁安工作“四年任务、两年完成”的目标,并付诸实施,如期实现。
移民安置的原则是,以人为本,有土安置,使移民搬迁后的生活水平达到或超过搬迁之前。外迁为主,就近后靠和投亲靠友等形式安置为辅,大分散小集中,保持原有村组建制安置。安置标准是人均1.4亩旱地或1.05亩水浇地,居民点内人均建设用地85平米(包括人均坑塘用地5平米),移民宅基地每户167平方米(折0.25亩),住房建造由安置地政府协调施工单位,移民村与施工单位洽谈,并自愿签订建房合同,质量由移民村派驻代表参加建房施工监督和多方面的共同监督把关。
我对这次移民迁安工作的真切感受是:移民政策就是好,移民群众很伟大,移民工作太艰难,移民干部真辛苦!现予记述分享,敬请批评指导。
一、移民政策就是好
现在国家富强了、有钱了,中线移民政策好于过去任何时侯。好,至少在五个方面:一是以人为本,充分尊重了移民意愿。像安置点的对接确定,就由过去的领导看点,强迫命令定点为这次的“政府引领、移民定点”,安置的地方都是“四靠近”(靠近城区、集镇、产业聚居区、交通要道);建房户型是广泛征集了设计单位提供的40多种图纸,交给移民村组织群众反复讨论后选定最好户型,再签定合同施工。二是移民政策更趋人性化。如移民点人数的确定,规划时全省最大的移民点只能安排300人,而在实施中最小的安置点规模也不得少于80人,全省移民安置点总数由规划时的562个减少到了实施后的208个,使移民搬迁后不产生被歧视和孤独的感觉;移民身份确认,也由搬迁前库区淹没实物指标调查时仅有4种类型作为移民身份纳入登记补偿,增加到搬迁时的19种类型作为移民身份确认,加上其它措施的跟进,确保了这次河南境内符合政策的真移民全部登记、一个不漏,不符合政策的非移民全部剔除、一个不留。三是国家给予中线移民五项特殊补贴。即,过渡期生活补助费每人1200元;外迁安置补助费每人1200元;沼气池、双瓮厕所每户补助2000元;到安置地后人均环境增容费500元,医疗就学条件基本保障,省市各级也提供了政策支持;对人均淹没实物指标少,各项指标补偿费用加起来不足予到安置区建设人均24平米砖混结构房屋的移民户,国家另外拿钱给予补足让其建得起房。四是社会各界齐心协力、众志诚成。仅河南省直36个厅局在这次移民期间就向安置市、县倾斜支持50多亿元,直接帮扶移民资金20.92亿元。郑州市另外拿出2个亿资金对移民村征地每亩奖补7000元,地面附属物每亩奖补1500元;平顶山市对建两层房屋的移民每户奖励8000元;南阳市对按要求建房的移民户分门别类奖励1500-8000元。五是共产党伟大、社会主义制度优越在此也得到很好体现。我们解决了世界性难题——政府行为的水库移民非自愿性搬迁问题;我们完成了共和国领袖的命题——南水北调;我们实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战略——举世瞩目的跨世纪工程。这正像世界银行原社会政策与社会学高级顾问、美国乔治华圣顿大学教授迈克尔M.塞尼博士考察河南省丹江口库区移民迁安工作后评价所说:“中国有世界上最优的移民政策,收到了最好的效果,丹江口库区移民是一项伟大的工程,这项奇迹只有在中国能够实现,其他国家都应向中国学习!”
二、移民群众很伟大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是丹江口水库初期工程的续建。两次工程建设豫鄂两次移民83.7万人,其中湖北省46.9万人,河南省36.8万人。两次移民中,两省儿女刻下了顾全大局、爱国奉献的移民牺牲精神。以河南淅川县为例,它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第1、移居他乡。1959年3月—1960年冬,河南淅川分三批次迁往青海支边22342人。那里海拔3800米,高寒缺氧,气候恶劣,多数人去后患传染病等原因,非正常死亡5400多人。随着丹江大坝工程的加速建设,1966年至1968年淅川又动迁73864人,除县内少量投亲靠友外,其他分三批次迁往湖北省荆门、钟祥两县。其中,迁去钟祥柴湖的移民直到1999年人均收入仅为荆门市农民收入的1/3,近万人仍住在搬迁初期的简陋房中。据2003年统计,柴湖镇399个五保户光棍中就有364人来自淅川移民。娶到媳妇的,也多是周边山区里的呆傻女子。
何兆胜,仓房镇沿江村人,是中线工程中的新老移民代表。他从1959年开始到2011年的50多年里,因为移民搬迁他辗转青海、河南、湖北三省四地,最终于2012年在新乡辉县新安置地离开人间,享年76岁。他的遗骨未能落叶归根,运回淅川与老伴合葬,未能看到一渠丹江水的缓缓北送。何兆胜的外孙女称其外公:“他像一颗种子,落到哪里都生根,又像一片落叶,一生都在随风飘零。”
第2、文化断裂。丹江文化源远流长,有几千年的历史。楚国800多年历史中有300多年定都丹阳。在淅川境内发掘出“问鼎中原”的楚庄王儿子——楚国“总理”子庚的墓中,就出土了4000多件珍贵的文物。河南博物院的青铜器馆全国闻名,靠的就是淅川出土的文物。其中王子午鼎就放在国家博物院中,云纹铜禁是河南省博物院的九大镇馆之宝之一,被永久性禁止出国展出。
淅川人才辈出。春秋战国末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被后人尊称为“商圣”范蠡,南北朝时期的著名史学家范晔,思想家范缜都出生在这里,李白、杜牧、欧阳修、元好问等历代大诗人、大文豪,都在这块古老的大地上凭吊游历,留下名垂千古的壮丽诗篇 ……
丹江两岸世代走出去的名人太多太多。而常年生存在这个区域的丹江平凡人,由于地域文化的断裂也给他们带来了精神上、情感上的极大痛苦。该县盛湾镇鱼关村70多岁的村民吴姣娥,是当年青海返迁回来的老移民,这次搬迁,她的9个孩子中有6个将分别迁往3个安置地。她向时任包镇的县领导说:“人家都说落叶归根,我这把岁数还要再搬迁,真是一百个不情愿,可我不走全家都动不了,还是走呀,咱到哪儿都是淅川人,都是中国人!”盛湾镇瓦房村一王姓老太太这次搬迁前,带领儿孙们祭拜祖宗,“我都82了,想不到这把年纪还要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心里好难过啊!隔山渡水的,恐怕以后不能再回来给你们送纸钱了……”老太太哭着哭着一头栽倒在祖坟前再也没有醒来。就要搬迁的儿女们撕心裂肺的哭喊:“老妈啊,您咋走得比我们还远呐!”但是,为了不影响乡邻情绪、耽误正常搬迁,其儿孙们密不发丧达3天,直到当天上午搬迁车队临出发前才给老人办丧掩埋后,一家人含泪乘车前往了平顶山的新家。
第3、亲情分离。每次移民搬迁,都将面临着家族人员和亲朋好友的重新分散。时任淅川县旅游局长张道文家住仓房镇。根据移民迁移水位线,他的妹妹一家要移民到新乡卫辉市。临走前一天,妹妹到哥家告别,一进门就抱住哥哥泪流满面地说:“二哥,以后咱们都不亲了。”张道文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奇怪地问:“你说里啥傻话,咋会不亲了?”妹妹说:“咱妈80多了,以前总是隔几天就回来看看她,我们还能一起聚聚。现在搬走去新乡,相隔1000多里,一年不一定能回来一次,咱妈身体不好,我想见她很难,娃们想看他舅也不容易!人家都说亲戚越走越亲,不走动可咋亲哩?”张道文听到这里,眼泪也夺眶而出,一家人哭成一团。
河南日报主任记者赵川在搬迁前几天去仓房镇胡坡村采访移民的路上,看到一家房前坐着老俩口。老头子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袋一声不吭,老太太在一旁抽泣流泪。赵记者以为他们有什么矛盾在生闷气,就好意凑过去搭话:“大娘啊,有啥过不去的事这么伤心啊?”“俺们命苦呀,家里有两个儿子,大的住在水位线上不搬迁,老头跟着大儿住;小的住在水位线下要搬迁,我跟着小儿子。现在要搬迁了,小儿子移到新乡我得跟着去。可是我实在舍不得大儿子和他爹。你说我这上辈子不知是干啥背良心事了,都这把年纪还要受这个罪?”说罢,又大声哭了起来。
第4、发展受限。“一搬十年穷”,这是自古至今的道理。中线移民占1/3的数量是为丹江口水库初期工程建设而多次搬迁,穷了半个世纪。丹江大坝加高工程说上不上,说不上又要上,几十年来移民房子不能建、工厂不能上,大龄青年难成婚,库区建设受到极大影响。同时,这次移民后库区的发展仍受到一定限制。有人说,现在的丹江口水库库区南阳和淅川的发展是“戴着脚镣在跳舞”,尤其淅川是以自己的无私奉献支持着民族的振兴、国家的发展。因为调水,淅川淹了地、拆了房,毁了网箱、关掉企业,守着大水缸却喝不到丹江水,发展受限制还需常年护送水,纯粹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但尽管如此,他们没有怨言。眼下,淅川县有新老移民8.94万人,占总人口的13.34%,为保水质护运行,全县拆除5万多只养鱼网箱,涉及养殖渔民8000多户,取缔加工厂、水产冷库38座,关停并转迁企业350多家,造成下岗职工6000多人。在此情况下,淅川还义无反顾,组建了5支2000人的库区专业护水队伍和一支30多人的专业清漂队伍、15支清漂船只。近年来,淅川植树造林面积以12万亩/年的速度推进,目前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49.7%,水源区森林覆盖率达到了61.7%。

广大移民“顾全大局、爱国奉献”的精神,被历史铭记。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新年贺词中指出:“12月12日,南水北调中线一期工程正式通水,沿线40多万人移民搬迁,为这个工程作出了无私奉献,我们要向他们表示敬意,希望他们在新的家园生活幸福!”2018年10月10日,省委书记王国生莅临淅川调研时,对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建设中催生的“淅川移民群体”给予充分肯定。2019年3月7日,王书记在全国两会上对中外媒体讲河南出彩故事时,特意赞颂舍小家顾大家的“淅川移民群体”。这充分体现了总书记和河南省委书记对移民、对南阳淅川的厚爱,对移民、对南阳淅川的高度重视。
三、移民工作太艰难
难,至少在三个方面:一是穷家难舍,故土难离。搬迁不是走亲戚、串门子,那是改天换地的“大手术”,水库移民又是政府行为的非自愿性搬迁,是对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地的改变。再说了,移民就是移根,移民就像稻田中的秧苗,向他乡土地上移栽,担当着一定风险和代价。为什么中国的春运令世界震惊?因为人们要回家过年。家就是根,是永远走不出的牵挂,是一种精神皈依和灵魂的寄托。淅川这次186个搬迁村中只有24个村是整搬整迁,其他村为一部分搬迁一部分不搬迁或搬迁后分村安置。况且这次移民中占有1/3的人口是多次搬迁,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泪别故土,有失去爹娘之痛、有魂断高原之悲、也有移民与当地居民武装械斗在湖北大柴湖的阴影(其中,迁到大柴湖的移民与当地居民因争资源等发生过激烈武斗,双方共有8人被打死、多人受伤,其中淅川移民被打死5人,后将移民又分散插迁)。所以搬迁把淅川人搬穷了、搬怕了,他们对再搬迁的未知生活产生了恐惧。怕什么?怕搬迁分村后人地两生受欺负、怕风俗不同难适应、怕补偿偏低建不起房、怕越搬越穷赶不上原有的生活水平和当地居民的发展要求、怕骨肉分别难相蓬、怕租坟被淹烧不成纸、怕丢官失利降待遇、怕将来死了要火化等等。
二是河南移民出淅川,政治责任大。时任河南省长郭庚茂在淅川调研时说:“淅川移民成则河南赢”。作为淅川也确实不容易。因为这次搬迁可谓“四个交织并存”或者叫压茬作业:即新老移民交织并存(占1/3是老移民);试点搬迁与一批移民工作交织并存;一批搬迁和二批移民工作交织并存;出县外迁与县内安置移民交织并存。况且,县内安置移民中有分散、投亲靠友、干部职工家属和财产户安置等多种形式。与此同时,淅川还肩负着3个集镇、36家工业企业、168家专业项目迁建和库周基础设施恢复重建以及输水总干渠淅川段拆迁建设、渠首枢纽工程拆迁建设、7万多老移民后期扶持等多重任务。再说了,搬迁时间之紧,数量之众。黄河小浪底水库农村移民14.8万人搬11年,每年1.35万人;三峡水库农村移民45万人搬16年,每年2.8万人;而河南淅川县16.6万移民除试点搬迁1.1万人外,两年中每年要搬迁7.75万人,困难之大可以想相。

移 民 安 置 分 布 图
三是新时代移民迁安需要探索新方法。过去移民讲阶级斗争,以水赶人、水逼人迁,不搬迁你就会随时挨批斗,不搬迁你就会被上涨不停的丹江库水所淹没。这次是和谐移民,既要严格执行政策,按时完成搬迁任务,又要满足移民的诉求和愿望,不出问题。建设丹江口大坝已五六十年了,当时国家贫穷,初期工程老移民补偿标准低1959-1960年青海支边22342人,每人就发军大衣一件、棉衣一身、被褥一条;61年大坝蓄水124米,淅川自由选点移民26725人,没有任何安置费;1966-1968年远迁湖北7.3万人,其中迀荆门、钟祥6.9万人,安置费420元,在淅川投亲靠友4977人、没有安置费;1971-1978年县内安置8.2万人,其中迁邓县1万多人,每人470元,其他为县内安置,每人300元。由于安置标准低,加上水库工程建设方案五次变更(61年蓄水124米,64年145米,70年150米,72年155米,76年157米),移民外迁或在库周滚雪球式的多次重复搬迁,造成了很多移民住房、饮水、吃饭、行路、用电、就医、入学”七大难问题。盛湾镇7个后靠移民村沿着丹江河岸居住在山顶上,2005年前因在丹江水库担水饮用淹死2人,另有3人为摆脱去五六里外的丹江水库担水而寻死身亡。马蹬镇吴营村2000来人,因贫困和住房问题,有62名大龄青年没能婚娶。
这次中线工程移民是1990年进行项目建议书阶段的库区淹没调查,相关数据是逐户登记确认的;过了12年后的2003年2月28日,淅川接到国务院下发的丹江口库区建设停建令;同年3月全面进行了库区淹没实物指标调查;之后到2009年才实施试点移民搬迁。这些对库区建设和经济发展都带来了一定影响。据统计,淅川这次16.6万移民搬迁期间,年信访量一度占到了当时该县总人口信访量的60%还要多。所以,我们的基层干部对移民迁安工作总结为“对接难、调地难、建房难、人口核定难、遗留问题解决难、搬迁组织难、稳定难、融入难、发展难、管理难”等十大难。
四、移民干部真辛苦
移民迁安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役。在这场战役中,广大移民干部总是“五加二”(一周五个工作日加两个礼拜天),“白加黑”(一昼夜中白天加黑夜)、“夜总会”(天天晚上总开会)忘我工作。他们不怕吃苦,不怕困难,不计个人得失。有的,家在眼前,却翻山越岭,走村串户,难以回家看看;有的,累倒在迁安一线,救治后挂着吊瓶继续工作;有的,儿女生病无法照看,父母去世未能尽孝,甚至妻子重病去世还不知道;还有的累倒在工作岗位上,再也没有醒来……
时任河南省长郭庚茂亲临移民迁安两地,尤其到南阳和淅川调研决策丹江口库区移民搬迁“四年任务、两年完成”指导方针。时任河南省南水北调办主任、移民办主任王树山,在百忙之中隔段时间就要深入迁安两地调研指导工作。对基层干部和移民提出的问题能当场答复的就当场答复,不能答复的回去后就研究、安排,及时帮助解决问题和困难。他还主动把自已的手机号留给移民和当地群众,随时倾听他们的意见,第一时间作出处理。
时任南阳市委书记李文慧上任第二天就深入丹江口库区移民新村调研考察。市长穆为民多次强调“移民迁安无小事”,他带头转变作风,深入一线解决问题,为基层组织和搬迁移民排忧解难,鼓劲加油。南阳市移民局局长王玉献上任后的第二天,就扎进了全市移民情况的全面了解和研究当中,通过座谈、访谈的形式,走访了不同层面的干部和移民代表,同时调阅移民资料30多本,撰写读书笔记3万多字,可以说是白天深入调研,夜晚召集会议讨论,并亲自主持撰写了10多个方面的汇报、请示、方案、通知等文稿,有情况、有问题、有原因分析,有解决办法、有工作建议。由于参在点子上,谋在关键处,发挥了应有作用。关于具体工作,他有自己的理解和创新。比如,国家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条例规定:“农村移民住房,应当由移民自主建造”,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仅把移民“自主”建造理解为由移民“自己”建造,那么,移民新村建设将遥遥无期,“四年任务、两年完成”无疑是一句空话。因为,稍有一点农村工作常识的人都知道,陌生人在异地自己建房,可能性几乎为零。经过认真研究,并征求有关专家意见,王玉献大胆提出了采取“双委托”的形式,并经讨论研究形成指导意见印发,为南阳乃至全省安置区移民集中建房创造了条件。“双委托”就是移民户与移民迁安委员会签订《委托建房协议书》,迁安委员会与迁入地乡镇政府签订《转委托建房协议书》,经过两次委托,安置地乡镇政府的建设主体和监督管理地位依法得以确立,建设积极性和责任感得到加强。王玉献还有“拼命三郎”之称,为了移民,他几乎把命都搭上了,移民村就是他的办公室,小车就是他的移动办公车,家只是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一年365天,他似乎总是在工作,他的手机24小时畅通,移民来电他每电必接,每接必复。就算是钢打的身体也有累坏的时候。2010年5月,他肾结石突发,一个人悄悄去医院做了碎石手术,第二天就出现在移民工作筹备会上,一个月后,他的尿液中还带着鲜血。2011年7月下旬的一天,他刚从移民村回到家里,突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医生一定要他住院治疗,可他哪能闲得住!8月2日凌晨,突然下起大雨,挂念着刚从淅川大石桥乡搬往卧龙区蒲山镇帅庄村的王玉献,不顾头部受伤还末拆线的伤痛悄悄溜出病房,驱车赶往20公里外的安置点,亲切看望移民群众。在移民村因为输液留置针头倒血而染红了他的库卷,在场的人员无不为之感动。移民期间,王玉献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熬过多少夜,病了多少次,已毋庸再述。凡是南阳安置有中线工程移民的地方,都有他无数次来来去去的身影,凡是中线工程移民大都认识王玉献局长。他还与时任市政府一领导曾经相约:谁在移民战场累死了,家里的事就托付给对方去照顾。
邓州市在这次大移民中需为安置移民让出土地5.2万亩,尽管国家以每亩21936元进行征购,但现在种地不仅不交“五粮三款”,反而国家还给发补贴,况且农村土地一包30年不变,使用权都在农民手里,加上在邓州自古以来就有“田地老婆不让人”的传说和习俗,因为土地邻里结仇,兄弟反目的案事件时有发生。时任邓州市副市长赵显三说。为解决这一问题,只有借鉴和总结完善前些年农民们已探索践行的“滚地”办法。啥办法,就是安置区为移民调整生产用地和建设用地,必须从相邻的A地为安置地群众再调整一定土地,然后再从B地为A地调整一定的生产用地。以此类推,直到群众的生产用地都得到基本保证为止。据此算帐,为移民调出一亩土地,平均需要滚动调整土地15亩。
邓州高集乡在移民对接中,经过数次调整,终于把移民点调到了乡政府所在的集镇上,但移民们仍对新村位置不满意。面对各级的压力和移民的不配合,时任乡党委书记李景龙对移民代表们说:“爷啊,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就同意了算了!”
白牛镇这次接收移民900多人,但是需要调地近2000亩,而且这个地方有三条河流,形成了河南、河北、河东、河西四个板块。其交通条件和土地质量均不相同,导致了人们的耕作习惯也不太一样。所以调地的时侯,河北的地不能往河南调,群众住在河北,你把地调到河南去距离远了,交通又不方便,土质也不如原来的肥沃。该镇离城区不到15公里,共21个行政村,很多村人均不足一亩地。为了移民用地,有11个村参与了这次移民滚地行列。简单说就是南边的地往北边滚,北边的村子再往北边滚,中间的村子就过地,最后把这2000亩地集中滚到4个村子里,作为移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和住房用地。白东村距白牛街最近,地理位置最好。全村耕地不足2000亩,人均不足4分地,这个村这次就贡献了近500亩地,保证了移民人均1.5亩地之后,本村居民人均不足2分地。村里一家李姓老太太非常固执,后来乡里书记李芳前去拜访做工作,她大发脾气:“书记,大道理不用讲了,我问你移民是人,我们也是人,你是我们的父母官还是移民的父母官?”为了做通她的工作,老太太家的亲戚一一请回来了,但她还是不愿意调地。经过反反复复做工作,书记又亲自在老太太家下厨做饭,与她的家人一起吃饭聊家常,最后终于被感动。之后,这个村在李老太太的带动下,各项工作进展顺利。
新乡市辉县市移民安置规划工作一度难以正常推进,安置地方多次调整未能落地,以常村镇董金虎为党委书记的领导班子迎难而上,心系移民,克服种种困难,含辛茹苦做工作,如期接收辉县市全部移民4687人的安置任务,成为河南省外迁安置移民最多的乡镇。受到省、新乡市和辉县市各级领导及移民群众的高度赞誉。
库区淅川县香花镇曾是闻名全国的小辣椒之乡和河南省内经济示范区专属区。搬迁前,该镇已经形成了“水下养鱼、岸边种辣、坡上畜禽、码头餐饮和旅游”的多业生产模式,可以说是收入可观,生活富裕。其中,刘楼村667户,3057人,当时有20万元以上的小骄车80多辆,不同类型的大小运输车辆200多台。这次香花镇共需移民2.8万人,让他们搬迁的难度可想而知。九重镇周岗村比较特殊,一个村既有外迁又有内安任务,还有征地、盖房、修路、送出去、迎进来等工作,这都是由55岁的党支部书记周克让、56岁的村主任涂正虎、62岁的村会计范利安三个人承担着。2011年2月21日,三个人开完会查看新修的移民路,周克让回到家突发脑溢血,住医院几个月昏迷,醒过来后说了一个字:“路”!我当时陪同记者采访见到了周克让,他坐在自家堂屋里一把椅子上,三角形架子支撑着上身。他能听明白所有的话,但只能咧嘴一笑算是回答。女儿辞了工作回家照顾父亲,她告诉我们,父亲前几天用了很长时间,写了歪歪扭扭几个字:“病好再干”。我们问周克让是这样吗?他还是咧嘴一笑。笑得陪同我们的范利安、涂正虎,还有其他几个人个个泪盈眼眶。
邓州市移民局局长李林调离工作时,给省南水北调办、移民办主任王树山发了一条短信:“王主任,移民搬迁结束了,我也离开了移民的工作岗位,离开不等于我忘记了移民,离开不等于我不热爱这份工作。我的工作没有干好,对不起,但是我觉得我尽力了,我的身体太累了,我需要休息。想想移民搬迁安置了3万多人,再加上邓州市的老移民下来有6万多人,我尽力了,无怨无悔。因为移民工作,我没有照顾年迈的母亲、没有照顾身边的妻子和孩子,我愧对我的妻子、愧对我的孩子。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好在党没有忘记、祖国没有忘记,给我们邓州市移民局记功。我无怨无愧,我为移民付出了,我觉得我尽力了,我心中无悔。”王树山主任给李林局长回的短信是:“感谢你!你从事移民工作是伟大的,是自豪的。感谢你!党不会忘记你,移民不会忘记你,历史不会忘记你。有时间你可以找我,我们叙叙旧。”
移民迁安中干部们的故事太多太多,这期间河南省内还先后牺牲有13位干部(名单及生前照片附后)。有记者在搬迁一线采访移民干部时问:“你们送完移民搬迁,最想要干的一件事是什么?”他们的回答很简单,但函意深刻,催人泪下:这就是“大哭一场,大喝一场,大睡三天!”
河南省这次移民迁安中牺牲的13位干部是:

1.马有志。生前系淅川县委机关党委副书记。马有志同志在乘车前往其分包的马蹬镇向阳移民村时,因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于2010年4月16日去世,年仅52岁。
2.范恒雨。生前系淅川县九重镇桦栎扒村党支部书记。他在移民新村现场处理解决房屋建设中的问题和矛盾时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起来。
3.陈新杰。生前系香花镇白龙村乌龙泉组长。他年迈体弱,因过度操劳,帮助移民搬运物品,在搬迁后第二天离开人世。
4.王玉敏。生前系淅川县上集镇司法所副所长。他拖着严重的肺心病身体,进白崖村宣讲移民政策,顶高温帮助移民搬迁装车 ,终因劳累过度于2011年6月20日心脏骤停,年仅56岁。
5.郭宝庚。生前系南阳电视台外宣部主任。他在全市移民迁安宣传报道工作中加班加点,劳累过度而牺牲。
6.赵竹林。生前系宛城区高庙乡东湾村党支部书记。他为了移民建房,在工地一干就是4个多月,2010年4月因过度劳累晕倒,再也没醒来,年仅37岁。
7.武胜才。生前系淅川县香花镇柴沟村党支部书记。因长时间坚持深八移民家中排查调解矛盾,回到家中在凌晨离开人世。
8.金存泽。生前系淅川县滔河乡干部。他在移民家做迁安工作中过度劳累而牺牲。
9.李春英。生前系淅川县上集镇干部。她和丈夫一起回村做移民搬迁工作,在回家途中遭遇车祸而牺牲。
10.韦华峰。生前系淅川县上集镇魏营村组长。他患有严重的肝腹水,为做移民工作委屈得哭晕过去,入院20多天后去世。
11.马宝庆。生前系香花镇土门村组长。他是移民迁安代表,吃住在移民新村建设工地,2010年12月14日突发脑溢血,50多岁栽倒在建房工地上。
12.刘伍洲。生前系淅川县上集镇干部。刘伍洲同志为镇黄龙服务区工作人员,在帮助移民搬迁过程中,因劳累过度而牺牲。
13.谢少郁。生前系漯河市公安局副局长,48岁,因处理一移民驾驶三轮摩托车发生一死三伤的追尾事故猝发心脏病,于2010年大年初五殉职。
让我们记住他们吧!
(作者 梁占佩 2020年6月17日)